黑色的商务车停在派出所门口,下来两个高大结实的西装男人,随后是郭臻和璩逐泓。
进到接待大厅左侧的房间,会议桌后,身穿高中校服的男生浓眉大眼、英挺从容,正安慰着身边的母亲。
一边坐着的路小葛也帮腔道:“对的阿姨,同学这是做好事,我们再了解一下细节,待会儿我开车送他回学校,不会耽误的,您放心吧。”
病容憔悴的梁倩这才放下心来,接到派出所的电话后她就一直忐忑不安。
进门的璩逐泓落座在侧后方,与梁方起四目相对。后者看着他的眉眼,显然联想起了那个在晚霞里坐在路边长椅上的女孩。
“我们开始吧,别耽误孩子上课,”鲁鹏飞打开笔记本,“你别紧张,梁同学,这次来只是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,你可以再讲一下是什么时候遇到璩贵千,又是怎么送她来派出所的吗?”
正在变声期的男生声线微哑,靠着椅背,从去买枣糕的路上讲起。
“……我看到她一个人坐在路边,脑门上一个硬币大小的伤口……没回。”
梁方起顺着时间顺序娓娓道来,讲到一半喝了口水。
“但是她认识我,她知道我的名字。”
鲁鹏飞晃笔的手一顿:“嗯?”
梁方起重复了一遍:“她认识我,她叫了我的名字。”
“我再问她有没有人接她,她不说话,也不肯去医院。”
鲁鹏飞刷刷记下几笔,问道:“你觉得她是怎么认识你的?”
“学校?”男孩不确定地回答。
鲁鹏飞不置可否:“然后你就送她去派出所了?”
“……我本来想在旁边超市里打个电话报警的,但是她给我看她手心里的字,写了你们派出所的地址,我就送她过来了。”
“手心里的字?”
“对,”梁方起回忆道,“城南派出所。”
鲁鹏飞找来杨璐,杨璐听完后拿来了验伤时的照相机,一张张翻阅过去。
在交错的伤痕里,确实有这么一张照片,为了拍她手腕上的割伤,带到了一些手心的痕迹,已经被汗水洇开的迷糊字迹。
鲁鹏飞对着照片盯了一会儿,喃喃自语:“这角度看着像是自己写的……”
那么在她失忆之前,究竟发生了什么,让她想要去派出所,又是发生了什么,让她预感到自己可能到不了派出所?
“你继续说吧。”
梁方起捏捏鼻梁:“没有什么了,我看她腿脚不方便,让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,送她到了派出所,后面的你们都知道了。”
“路上没有别的了吗?”
“没了。
……哦,我给她分了点枣糕。”
路小葛顶着师傅的白眼:“张记的枣糕是不是?可香了。”
“对,她好像饿了。”
对话到此结束,他们心中对璩贵千过往的经历和那一天的经过更多了几分疑云。
有养父养母,有弟弟妹妹,在潞城市的某一所初中就读。
璩逐泓试图拼凑她这十几年的人生经历,但那些新旧叠加的伤痕始终在他脑海中浮现,让情绪阻挡思维。
鲁鹏飞:“好,感谢你,给你们添麻烦了。”
路小葛从兜里掏出车钥匙。
硬朗的少年背着书包扶着母亲,就要离开。
十指飞速在笔记本电脑上敲动的郭臻合上屏幕,从西装内袋里取出名片夹,抽了一张递给梁方起。
“非常感谢您对小姐的帮助。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打这个电话。”
“郭臻。”
梁方起还没接,璩逐泓站了起来,示意他将名片递给他。
璩逐泓俯身,用桌上的黑色签字笔在名片背后刷刷写了一串电话号码,再原路递回:“可以直接打给我,我是她哥哥。”
梁方起比璩逐泓小了一岁,但二人身高相仿,校篮球队的小前锋梁方起比璩逐泓更健壮一些。
他接过名片塞进书包,貌似不经意地问起:“那小孩现在怎么样了?”
“在医院。”璩逐泓礼貌回应。
两人打了个照面,随后梁方起便同梁倩和路小葛出门了。
璩逐泓正想告辞,隔壁办公室突然跑出来个鸡窝头小年轻,对着鲁鹏飞喊道:“队长,有消息了!”
璩逐泓豁然起身。
鲁鹏飞放下资料,示意他进来慢慢说,小年轻站在他旁边两手撑桌,兴奋得溢于言表:“学校排查的筛选有结果了。宝桥初中的一个老师说他们班有个学生没来上课,对过了照片,认出是她。”
“那个老师说,她叫郑林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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